以莉亞哥哥查爾斯視角為主描述莉亞過去故事。
「哥哥,讀書給我聽!」
「是是是,我的百合公主。」
我有一朵親愛的百合,她有一頭如蜜似的柔順金髮、碧綠寶石的雙眼、粉嫩的臉頰、輕巧的體態。
「有個名為克菈菈的小女孩,他在聖誕夜得到了一個禮物--胡桃鉗」
為了這甜美的花朵,我暫且放下了手邊的工作,將女孩抱到腿上,輕輕的、帶有節奏的朗起她最愛的童話。
故事敘述著少女克菈菈在聖誕夜得到了胡桃鉗,將它視為珍寶,但卻意外的被弄壞了。傷心的她在夜晚睡不著,偷偷起床探望它。
沒想到卻經歷了一連串神奇的歷險;老鼠帶領的軍隊、胡桃鉗蛻變成王子、糖果之國的探訪還有與糖梅仙子共舞等等的美妙歷程;最終才發現這一切只是克菈菈的聖誕夜之夢,甜美一切只在夢中。
百合嚮往著故事中的情節,她總是一遍一遍的聽著這故事,陶醉的、彷彿自己在故事中。
只要她願意我便可以讀給她聽、只要她願意我可以抱著她編織夢,即便我早已不再做夢。
我的瑰寶,我將盡一生守護她。母親遺落在世上的寶石,安格力爾家新生的幼苗,我的妹妹,莉亞.懷特.安格力爾。
最初的我並不如現在這般愛護她,而我與她之間或許要從我更為年少的時期說起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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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我所生來,所受的教育便是各式才學以及禮儀,更重要的是以家族、貴族身分為榮。我因此根深蒂固的為體內流轉數百年的古老血緣感到自豪,但我從來就無法將生身父母視作榮耀與榜樣。祖父是個傳統的人,他將血統純正這回事銘記在心,為此而將窮遠親的孩子收作自己的義子,使他擁有侯爵頭銜的合法繼承權。他日後便是我的父親,與我重名的查爾斯。身為祖父獨生女,我的母親,則是無選擇餘地的許配給了他。
美貌、富有才華與身家的母親,不甘謹守妻子的位置。她風流成性、各處無往不利的她,如翩翩蝴蝶飛舞於各個宴會。打小看著母親飄逸且美麗裙擺,我不齒母親的奢華靡麗,卻也無形中被母親著迷。父親則是徹底的不把我當作親生的孩子,認為我只不過是母親在外頭風流撇下的野種。
為此,母親曾抱著年幼的我,輕聲在我耳畔發誓我血統的純正。純正與否在那一瞬已擱置一旁。更加令我猶記在心的是母親帶給我的一絲溫暖,使我確鑿感受到自己存在這個家庭的意義。
父親多年來與我形同陌路,或者可說就如仇人那樣;餐桌上是不會同時看到兩位查爾斯的。
隨著歲月成長,我對於父親的迂腐更為不齒,也對這令人喘不過氣的家庭惱人。為了逃避這些令人喘不過氣的事情,成年禮後我逕自離開孕育我成長的土地,四處周遊列國。打著學習的名義,實際上在他人看來我也不過就是紈褲子弟罷了。
我在國外度過一年又一年的沉淪生活,甚至跟幾個人類女性邂逅並且同居,但最後總是免不了成為腹中血肉的結局,不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,人類都是非常美味的。撇除這點來看,我認為我還是個跟人類十分相近的惡魔。
數載的醉生夢死,醒來卻是一時。不知從何時憶起那些貴族教育,在思想的浪潮中,忽地掌握那根使人清醒的絲線。或許是長久身在異鄉的遊歷使深處某個結打開,我從載浮載沉的夢中醒來,徹底的正視了自己的義務與責任。於是我不報書信的整裝,悄悄的回到了祖國、回到距離倫敦有百里以上的故土。
鄉間道路的黃土味令我懷念。
那時正是收穫的季節,莊園的農人們免不了勞其筋骨,頂著豔陽採收梨與蘋果跟李子等若干作物。農人們與領主是必須共生的。這也是我外出一趟後,最有感觸的結論。人們茹苦含辛的維持生機、進行農畜產業,而身為主人的我們必須得要供給設施的完善,以及給予勞動相對的配給,並且保障這片土地安穩運作,以供人口安居樂業。就我所知已經有不少戶農家承襲了世代,扎根於此。
我看著陽光下果皮被照的發亮的梨,使我憶起兒時嚐到的糖煮梨。素來不喜歡甜食,但我卻對記憶中的甜味感到一股柔和的溫暖;與此回憶的同時,承載著我的座車與農人還有果樹園拉開了距離,駛進坐落在一片遼闊綠意的主堡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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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斂起前些年還可稱之為"個性"的反骨傲氣,度過了還算是和諧的日子。在相差無幾的日子裡,值得一提的是與母親感情比起以往更加升溫,與父親雖無以往的針鋒相對,卻則如往昔的冷點。
日子安穩的使我都快忘記年月,某日發生了小小的突變。
那就是母親的再度有孕--我簡直不敢想,我的妹妹將與我的年齡差距是多麼的大?
見母親非比尋常的歡喜,我也只好替她高興。實際上我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的,誰能奢望惡魔家族之間關係能有多緊密呢?在幾代以前,這個家族還是以近親通婚來保持血脈還有種族純正的,拿不準我也得要被逼上這條老路。
目送母親披上冬衣,滿面春色的踏上離開領地的馬車,前往較為溫暖的地區待產,使本就冷清的家又添上了幾分惆悵。在這幾個月內我不斷的與母親往來書信,她說那兒的野百合開的正盛,不同尋常的屹立在二月的風中。美麗純潔、不帶一絲塵。甚至在某次的信件裡附上一張她親手描繪的野百合素描,由此可見她多麼心生愛憐。
莫約十月之中,一方面收到母親表達出的喜悅,一方面我感覺到父親似乎也有所動作,似是存有為人父的喜悅。雖無法明確,但我略微可感知全宅上下都再騷動著、欣喜著這胎兒的降世,畢竟這是枯燥乏味、陳舊的安格力爾家難得一件的大事。
我竟無意識間,忌妒這條還未來到世間的生命;連他是男是女都未知,內心卻止不住滋生一股奇妙感情。
然而,在這個新生兒降生後才是我災難的開端。
(接續蜜糖似的百合〈二〉)